【盾冬】心动过速
Summary：史蒂夫把冬兵带回了家，并不介意与自己长久分离的爱人再次初恋。百岁老人买买菜跑跑步的家居日常，拉个手都脸红心跳半天的小学生恋爱氛围。
冬兵被带到复仇者基地体检测试的时候和前几个月一样，木木地没什么话。史蒂夫领着他乘电梯，被年轻的员工兼倾慕者们问候了无数个“早上好”，他一个个礼貌地回应过去，心思始终放在缩在角落的冬兵身上。后者只是执拗地偏过头去，盯着电梯跳动的楼层数字。
史蒂夫在心里叹了口气。四个月了，审查通过后巴基一直和他住在一起。昔日恋人主动提出和自己同居，史蒂夫起初认为这是记忆不久将完全恢复的前兆，却被治疗团队泼了冷水，说这仅仅源于冬兵潜意识中对他不可磨灭的信任，过往回忆能否重现是完全的未知数。
“不要用过于亲密的行为强行刺激他想起些什么，顺其自然是最好的。”班纳博士最终向史蒂夫这么建议道。
顺其自然，顺其自然。
美国队长并不缺乏耐心。
史蒂夫对他们的新生活充满了热情。他从自己的单人公寓搬了出来，在布鲁克林安置了新的住所，两间卧室门贴着门，书房里摆着他为巴基挑选的书籍和两台笔电，浴室镜子边的置物台上还放了几根黑色的发圈。
做饭的也是史蒂夫。冬兵被九头蛇控制的时候几乎不进食，无数剂营养针毁了他的消化系统。他入住的头一餐是窜了味的曲奇饼干，因为史蒂夫出门采购食物准备晚餐的时候他在睡觉，而史蒂夫不愿意吵醒他，便没有提醒他等自己回来就开饭。
史蒂夫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路上盘算着清淡健康的菜谱，心情很好，进门却看见桌上半包碎饼干，冬兵呕吐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。
他冲到洗手间门口，颤抖着想推门进去，几度抬起手抓住门柄又几度放下。
最终他在那儿一直站着直到冬兵自己出来，两张面孔一样苍白。
洗手间里没有秽物。冬兵自己清理过了。但史蒂夫还是嗅到了血腥味。
他们同时开口说，对不起。
史蒂夫闭了嘴，冬兵继续说，对不起，照顾我实在是很麻烦。
不，不麻烦。史蒂夫觉得世界上没有比照顾巴基恢复身心健康更加完美的工作，但他克制得非常好，从未有过任何超越“室友”范围的举动，只是再也没有让巴基一个人在家里吃过饭。他在看到巴基用发圈挽了个歪歪扭扭的发髻时，忍不住背过身去笑，却仍然没有提出要帮他梳头发的唐突建议。
史蒂夫真的从因特网上找来妆发视频，对着练习了很久。
总有一天会用上的，他想着。
但冬兵只是沉默地住着。他早起，淋浴，晨跑，淋浴，吃早餐，进书房，吃午餐，进书房，看夕阳，吃晚餐，淋浴，睡觉。一天天。
他们当然不是完全不交流。冬兵能发现史蒂夫在餐点上花的功夫，并不吝啬于表达赞美与感谢，通常还会在说“尝起来很不错”的同时小心地朝史蒂夫闪烁一个微笑。他逃亡时养成了手洗贴身背心和线衫的习惯，现在也会帮史蒂夫洗掉这些衣物。他还会在晨跑后去早市买新鲜水果，夏天的黄杏，秋天的白梨，冬天的小蜜橘。但他不喜欢清洗和剥皮，于是史蒂夫总是把它们做成沙拉。
冬兵觉得挺好。
毕竟他丢掉的是记忆，不是对生活的热爱和感知情感的能力。他天天泡在书房里，像初生的婴孩一样渴求认识这个世界，并不排斥使用现代科技，反而很享受互联网和虹膜识别自动门带来的快捷。他在笔记本电脑里建了文档，每当遥远的记忆闪出星火时，总是先用铅笔在破旧的红封皮笔记本上涂涂写写，整理好记录的思路，再在文档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打下组织好的语言。
可那些文字描绘出的失真画面并非他爱史蒂夫的理由。冬兵想，也许相较于从前的巴基，自己确实安静了许多，但史蒂夫不应该觉察不到自己的爱意。他喜欢史蒂夫对待他的方式，不是把他当成巴基·巴恩斯的废墟，想要从记忆的断垣残壁中找回他掉下火车的爱人，把现在的他从这具躯壳里永恒地放逐。史蒂夫爱他本身，无论他是斜戴军帽的中士、百发百中的神狙、身经百难的战士还是身心俱伤的病人。
是，他暂且把自己称为病人。但他相信自己很快会痊愈。偶尔的沉默、尚未重现的默契、史蒂夫时常出现的欲说还休、分寸把控得过于良好的动作，这些都是病间症状。
再需要一点点、一点点时间就会康复。
冬兵不知道自己这带着狡黠的自信与当年神采飞扬的少年多么相似。
有一次他们正在吃水果沙拉，史蒂夫一时疏忽，把香蕉块和红心火龙果拌在了一起，浅黄的果肉沾染上了玫红的果汁。冬兵不想让头发也沾上，将手腕上的发圈翻下来，不甚熟练地梳理。
史蒂夫不自觉地放下了叉子，长久地凝望着他动作。巴基将发圈套在指间，再绕过发束，绕过一道，又一道。
此前史蒂夫完美遵从了“顺其自然”的原则，任由感情自然升温发酵，但他此刻的目光太越界了：沉静如泉，暗潮涌动，眼角和嘴边都捎着笑。
那是凝望爱人的目光。
冬兵察觉到了。多奇妙，他面对泅渡过时间长河的爱人竟生出了初恋般的慌乱，加以尚处恢复期的伶俐，一时不知道作何回应，却觉得视而不见不是个好主意。于是他唐突地发问，史蒂夫，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？
有，当然有，史蒂夫想说的话太多了。说，巴基，你的头发还是扎歪了，我很愿意帮忙，还找了视频练习呢，但我不想让你感到尴尬。巴基，来的那天你在洗手间呕吐，我再怎么心如刀绞也只能在门口等你自己出来，你从前就是个爱干净的人，连行军时也要每天早起剃须，肯定不愿意别人看见你狼狈的样子。巴基，我其实不在乎你是不是能想起来我们的从前，只要你在这里我就无比满足。巴基，你肯定知道我是个有耐心有信心的人，我们一定会再次相爱，其实这件事的完成度早就到了百分之五十，我只是在等你发现你爱我。巴基，我爱你。
可他最后说出口的只是一句，没什么，你嘴角沾了果汁。
冬兵怔怔地望着他，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。为什么他不来帮我抹掉呢。
体检室里没有其他人。史蒂夫要领着他做一整套常规检查，看着表格里一项项趋于健康的指标放了心。倒是冬兵自己对着“体重”一栏皱了皱眉毛，心里盘算着要去掉早中晚哪一顿甜点。史蒂夫察觉到，笑着安慰他，别担心，是因为你的手太重了。
你仍然拥有我见过最完美的躯体。史蒂夫把后半句话藏在了心里面的小小收纳柜，那里面放满了写着动人情话的信纸，要等到某个晴朗的冬夜再拿出来，一句一句念给爱人听，然后把象征失落与隐忍的纸片用来烧火，他们会在火焰旁边一边烤暖一边大笑。
最后一项是测心率。心率仪样式简洁，是一个配有搭扣的黑色手环，最早当然是史塔克科技，现在已经非常普及。史蒂夫让巴基伸出右手。他敲敲手环的屏幕，把搭扣解开，将它环绕在手腕上，再扣上。
这是四个月来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。巴基的右边的手腕内侧皮肤十分白皙，史蒂夫绕上手环的时候能感受到他柔软掌心的温热。太近了。
史蒂夫把自己的右手伸过去，扣住了巴基的手。
“滴”的一声，心率仪发出警报。
他们眼睁睁看着仪表上的数字从八十飙到了一百四十。
Fin
作者的话：人老了，就想看他们拉拉手买买菜，平平淡淡才是真...
